子舆与子桑友,而霖雨十日(1)。子舆曰:“子桑殆病矣(2)!”裹饭而往食之(3)。至子桑之门,则若歌若哭,鼓琴曰(4):“父邪?母邪?天乎?人乎(5)?”有不任其声而趋举其诗焉(6)。
子舆入,曰:“子之歌诗,何故若是?”曰:“吾思夫使我至此极者而弗得也。父母岂欲吾贫哉?天无私覆,地无私载,天地岂私贫我哉?求其为之者而不得也。然而至此极者,命也夫!”

【注释】
 
(1)霖:阴雨三日以上。“霖雨”即连绵不断地下雨。
(2) 殆:恐怕,大概。病:困乏潦倒。
(3) 裹饭:用东西包着饭食。食之:给他吃。“食”字旧读去声。
(4) 鼓琴:弹琴。
(5) 以上四句,均为子桑探问自己的困乏是由谁造成的。
(6)任:堪。不任其声:声音衰微,禁不住内心感情的表达。趋:急促。趋举其诗:情隘而词蹙。
 
【翻译】
 
子舆和子桑是好朋友,连绵的阴雨下了十日,子舆说:“子桑恐怕已经困乏而饿倒。”便包着饭食前去给他吃。来到子桑门前,就听见子桑好像在唱歌,又好像在哭泣,而且还弹着琴:“是父亲呢?还是母亲呢?是天呢?还是人呢?”声音微弱而诗句急促。
子舆走进屋子说:“你唱诗歌,为什么是这种调子?”子桑回答说:“我在探寻使我达到如此极度困乏和窘迫的人,然而没有找到。父母难道会希望我贫困吗?苍天没有偏私地覆盖着整个大地,大地没有偏私地托载着所有生灵,天地难道会单单让我贫困吗?寻找使我贫困的东西可是我没能找到。然而已经达到如此极度的困乏,还是‘命’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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