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子

《庄子》是一部道家经典著作,由战国中期的庄周及其门徒后学所共著,到了汉代以后,被尊称为《南华经》,且封庄子为“南华真人”。《庄子》与《老子》、《周易》合称为“三玄”。
宇泰定者,发乎天光。发乎天光者,人见其人,物见其物。人有脩者,乃今 有恒;有恒者,人舍之,天助之。人之所舍,谓之天民;天之所助,谓之天子。 学者,学其所不能学也;行者,行其所不能行也;辩者,辩其所不能辩也。 知止乎其所不能知,至矣;若有不即是者,天钧败之。 备物以将形,藏不虞以生心,敬中以达彼,若是而万恶至者,皆天也,而非 人也,不足以滑成,不可内于灵台。灵台者有持,而不知其所持,而不可持者也。 不见其诚己而发,每发而不当,业入而不舍,每更为失。为不善乎显明之中 者,人得而诛之;为不善乎幽闲之中者,鬼得而诛之。明乎人,明乎鬼者,然后 能独行。 券内者,行乎无名;券外者,志乎期费。行乎无名者,唯庸有光;志乎期费 者,唯贾人也,人见其跂,犹之魁然。与物穷者,物入焉;与物且者,其身之不 能容,焉能容人!不能容人者无亲,无亲者尽人。兵莫憯于志,镆铘为下;寇莫 大于阴阳,无所逃于天地之间。非阴阳贼之,心则使之也。
宇泰定者(1),发乎天光。发乎天光者,人见其人,物见其物。人有修者,乃今有恒。有恒者,人舍之,天助之。人之所舍,谓之天民;天之所助,谓之天子。
学者,学其所不能学也;行者,行其所不能行也;辩者,辩其所不能辩也。知止乎其所不能知,至矣;若有不即是者,天钧败之(2)。
备物以将形(3),藏不虞以生心,敬中以达彼。若是而万恶至者,皆天也,而非人也,不足以滑成,不可内于灵台(4)。灵台者有持,而不知其所持,而不可持者也。不见其诚己而发,每发而不当;业入而不舍,每更为失;为不善乎显明之中者,人得而诛之;为不善乎幽闲之中者,鬼得而诛之。明乎人,明乎鬼者,然后能独行。
券内者,行乎无名;券外者,志乎期费。行乎无名者,唯庸有光;志乎其费者(5),唯贾人也。人见其跂,犹之魁然。与物穷者,物入焉;与物且者(6),其身之不能容,焉能容人!不能容人者无亲,无亲者尽人。兵莫憯于志,镆鎁为下(7);寇莫大于阴阳,无所逃于天地之间。非阴阳贼之,心则使之也。
【注释】
 
(1)宇泰定者:宇,指人的天庭、额头,与在上文“眉睫之间”相对应。泰定,大定,宁静,与“思虑营营”相反。
(2)天钧:钧,陶轮。喻指循环之天道。
(3)务物以将形:即指“全汝形”。备,具备。物,指人形如耳目之器官等。将,养。
(4)内〔nà〕于灵台:“内”通“纳”,纳入。灵台,指心也称“灵府”。
(5)志乎期费:期,求,要。费,显用。志乎期费即有志于为世所用,即儒家所谓“治国平天下”之类。
(6)与物且:“且”同“阻”。与物且即与外物格格不入。
(7)兵莫憯于志,镆鎁为下:“憯”同“惨”;毒,这里借为锐利。镆鎁,名剑,也作“莫邪”。最锐利的兵器是人的意志,连最锐利的莫邪剑也比不过它。
 
【翻译】
 
胸襟坦然、心境安泰镇定的人,就会有自然的灵光。发出自然灵光的人,看人观物,清楚明白。注重道德修养的人,才能长久保持灵光的存在;持有长期稳定灵光的人,人们就会自然地依归他,上天也会帮助他。人们所依归的,称他为天民;上天所辅佐的,称他为天之子。
 
学习,是为了学习那些自己不曾掌握的知识;行走,是为了到达那些不能去到的地方;分辩,是为了辨别那些不易辨清的事物。知道自己停留在不知道的境域,便达到了知道的最高境界。如果有人不是这样,大踏步冲出去,那么自然本性必然会遭受亏损。
 
备足造化的事物而顺应成形,用来奉养身体;深敛外在的情感不作任何思虑,用来涵养心性;敬修内智,以通达外物。做到这三方面,你也就平安了,如果各种灾祸纷至沓来,那就是天命,怪不得你。你已经尽到人事了,没有过失,因而外来的灾祸不足以扰乱成性,也不可能进入心里。心,就是胸中有所持守却不知道持守什么,并且不能够刻意去持守的地方。不能真诚地表现自我,而任凭情感外驰,一旦外事侵扰心中,它们就不会轻易离去,即使有所变化,心中也会留下创伤,如果有人在白天做了坏事,人们都会谴责他、处罚他;在晚上做了坏事,鬼神也会谴责他、处罚他。吸有在人群中清白光明,在鬼神中也清白光明的人,才能独行于世。
 
注重内修德性的人,做事不留名迹;追求外在功业的人,心思总在于穷尽财用。行事不留名迹的人,充实而有光辉;志在求取财用的人,只能说是商人。看他跂行着,自以为安稳的样子。能体察外物,跟物顺应相通的人,外物终将归从于他;跟外物格格不入的人,连自身都不能相容,又怎么能容纳他人!不能融入的人就没有人亲近他,没有人亲近的人实际上是被人们所抛弃的。最锐利的兵器是人的心神,从这一意义说莫邪剑那样的兵器也只能算是下等;伤人没有甚于阴阳的,因为没有人能逃脱出天地之间。其实能够伤害人的并不是阴阳变化,而是他自身心神受到干扰,不能顺应阴阳的变化。
上一篇:南荣趎蹴然正坐曰:“若趎之年者已长矣,将恶乎托业以及此言邪?” 庚桑子曰:“全汝形,抱汝生,无使汝思虑营营。若此三年,则可以及此言矣。” 南荣趎曰:“目之与形,吾不知其异也,而盲者不能自见;耳之与形, 吾不知其异也,而聋者不能自闻;心之与形,吾不知其异也,而狂者不能自得。 形之与形亦辟矣,而物或间之邪,欲相求而不能相得?今谓趎曰:‘全汝形, 抱汝生,勿使汝思虑营营。’趎勉闻道达耳矣!” 庚桑子曰:“辞尽矣。曰奔蜂不能化藿蠋,越鸡不能伏鹄卵,鲁鸡固能矣。 鸡之与鸡,其德非不同也,有能与不能者,其才固有巨小也。今吾才小,不足以 化子。子胡不南见老子!” 南荣趎赢粮,七日七夜至老子之所。 老子曰:“子自楚之所来乎?”南荣趎曰:“唯。” 老子曰:“子何与人偕来之众也?”南荣趎惧然顾其后。 老子曰:“子不知吾所谓乎?” 南荣趎俯而惭,仰而叹曰:“今者吾忘吾答,因失吾问。” 老子曰:“何谓也?” 南荣趎曰:“不知乎?人谓我朱愚。知乎?反愁我躯。不仁则害人,仁 则反愁我身;不义则伤彼,义则反愁我己。我安逃此而可?此三言者,趎之 所患也,愿因楚而问之。” 老子曰:“向吾见若眉睫之间,吾因以得汝矣,今汝又言而信之。若规规然 若丧父母,揭竿而求诸海也。女亡人哉,惘惘乎!汝欲反汝性情而无由入,可怜 哉!” 南荣趎请入就舍,召其所好,去其所恶,十日自愁,复见老子。 老子曰:“汝自洒濯,熟哉郁郁乎!然而其中津津乎犹有恶也。夫外韄者 不可繁而捉,将内揵;内韄者不可缪而捉,将外揵。外内韄者,道德不 能持,而况放道而行者乎!” 南荣趎曰:“里人有病,里人问之,病者能言其病,然其病,病者犹 未病也。若趎之闻大道,譬犹饮药以加病也。趎愿闻卫生之经而已矣。” 老子曰:“卫生之经,能抱一乎?能勿失乎?能无卜筮而知吉凶乎?能止乎? 能已乎?能舍诸人而求诸己乎?能翛然乎?能侗然乎?能儿子乎?儿子终日嗥而 嗌不嗄,和之至也;终日握而手不掜,共其德也;终日视而目不瞚,偏不在 外也。行不知所之,居不知所为,与物委蛇,而同其波。是卫生之经已。” 南荣趎曰:“然则是至人之德已乎?” 曰:“非也。是乃所谓冰解冻释者,能乎?夫至人者,相与交食乎地而交乐 乎天,不以人物利害相撄,不相与为怪,不相与为谋,不相与为事,翛然而往, 侗然而来。是谓卫生之经已。” 曰:“然则是至乎?” 曰:“未也。吾固告汝曰:‘能儿子乎?’儿子不知所
下一篇:道通,其分也,其成也毁也。所恶乎分者,其分也以备;所以恶乎备者,其 有以备。故出而不反,见其鬼;出而得,是谓得死。灭而有实,鬼之一也。以有 形者象无形者而定矣。 出无本,入无窍,有实而无乎处,有长而无乎本剽,有所出而无窃者有实。 有实而无乎处者,宇也。有长而无本剽者,宙也。有乎生,有乎死,有乎出,有 乎入,入出而无见其形,是谓天门。天门者,无有也,万物出乎无有。有不能以 有为有,必出乎无有,而无有一无有。圣人藏乎是。 古之人,其知有所至矣。恶乎至?有以为未始有物者,至矣,尽矣,弗可以加矣。其次以为有物矣,将以生为丧也,以死为反也,是以分已。其次曰始无有, 既而有生,生俄而死;以无有为首,以生为体,以死为尻;孰知有无死生之一守 者,吾与之为友。是三者虽异,公族也。昭景也,著戴也;甲氏也,著封也,非 一也。 有生,黬也,披然曰移是。尝言移是,非所言也。虽然,不可知者也。 腊者之有膍胲,可散而不可散也;观室者周于寝庙,又适其偃焉,为是举移 是。 请常言移是。是以生为本,以知为师,因以乘是非;果有名实,因以己为质; 使人以为己节,因以死偿节。若然者,以用为知,以不用为愚,以彻为名,以穷 为辱。移是,今之人也,是蜩与学鸠同于同也。
元芳,你怎么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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